Kletirina

滢 2

我出生在生机盎然的春天，那本是乍暖还寒的初春，柳树枝上新绿的芽，含苞待放的桃花散发着淡淡的香，小草钻出头，新旧交错。

不规则地叠加排列在一起，沧桑与新生的强烈对比，吸引了路过的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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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到滢南的第一天，因为没有暂住证，兄妹俩险些露宿街头，好心被一回家经过露天摊位的阿姨带回家。

哥哥心疼我，不想我冷着身子，还饿着肚子。拿出衣服口袋里仅剩下的5元钱跑去移动餐车给我买来一袋热乎乎的豆奶，他没有丝毫犹豫，依然是仅有的一件呢子大衣，裹在我身上，哥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。

“苒苒，慢点喝，别烫着了。”哥哥用粗糙的拇指指腹蹭掉我嘴角的汁液，我捏着还冒着热气的豆奶伸手去够他的脖子，声音奶奶的，把哥哥惹的一笑。

“好了苒苒，哥哥不饿，你多喝点。”他捉住我作乱的小手，重新把我裹在呢子大衣里，就在这时，一个踩着高跟皮靴拎着许多东西的阿姨朝我们走了过来。

她收留了我和哥哥，那年十月份的夜晚格外地寒冷，习惯了海滨县城的温度，那时反而矫情地打了几个喷嚏。哥哥帮阿姨拎着东西，我们跟着阿姨回了家，是一个80来平的房子，进门时，寒气尽数褪去，不远处的小木床里有一个熟睡着的小婴儿，阿姨放下包把婴儿头边的奶瓶拿走清洗。

“小丁啊，你先带妹妹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，然后下来吃饭。”阿姨边系围裙边从冰箱里拿着蔬菜，慈祥地对我和哥哥笑。

在浴室里脱下衣服，虽然空中温暖的湿气弥漫，可难免还是有些冷，我嘟着嘴巴，抱着双臂，看着哥哥在那里调试水温，然后他把我抱进浴缸，自顾自地拧开水龙头仔细地洗我的衣服。

当时没有在意，为什么哥哥对这个阿姨的家这样熟悉，阿姨甚至知道哥哥姓丁，直到二十二年之后，我才知道原因，那时……那都是后话。

现在想想，从贺峻霖到宋亚轩，好像一场梦，梦里总是被人扼住喉咙，无法畅快呼吸，等到快晕厥的时候，那双手总会消失，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于是我的眼前的画面像幻灯片，擦除一页又现一页，我想起了和刘耀文第一次见面。

我穿着鹅绒袖边的睡裙，脸上是未褪去的潮红，端着红酒喝得起劲，醇厚的酒气涌入鼻腔，我轻轻蹙起眉心，放下酒杯，盯着酒杯上的光圈，有刘耀文的倒影。刘耀文就是那时望着我的背影暗生情愫，明明想找我谈心，却还是走到我身边拿起一只高脚杯，一边倒酒一边朝我阴阳怪气，痞笑着问我自己老爸能不能把我伺候舒服……这也是后话。

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里，看着荡漾的水波纹我都笑得开心，玩着浮在水面上的泡泡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，哥哥见我玩得开心，也欣慰地笑。洗完澡之后，哥哥给我套上一件毛衣，让我在卧室里等，这张床真的好舒服好柔软。浴室里又传来水声，我从行李袋里翻出我的星黛露玩偶自顾地玩着。

没严浩翔送的好，又比严浩翔送的好十万倍。

确认关系后我依然任职他的秘书，只是原本高冷有礼的人突然恶劣起来，在我站在他身旁汇报工作的时候，他经常有意无意地用钢笔戳我的腿，看我窘迫的神情，他此时便会轻笑，深情的眸子动人心魄，随后将我吞食入腹，又轻易悄无声息地送人……依然是后话。

哥哥轻车熟路地打开衣柜拿出吹风机为我吹头发，随后用毛巾揉自己的头发，并没完全干，他也不急。

本就饥肠辘辘，我被饭菜的香味惹得流了口水，阿姨牵起我的手，椅子有些高，阿姨把我抱上去，又把筷子悉心地握在我的手里，她对我慈祥地笑，我瞬间放下了戒备，这一放，就没多想。

我原以为，相处这么多年，和阿姨多少会有点感情，我到现在都不理解阿姨为什么那样做，还会不会有别的女孩也是这个下场，当血沁出手腕的那一刻，才发现我已来不及思量，疲倦侵袭了肉体与灵魂，不堪回首的往事如烟般消散，像一场梦，我希望，那仅仅是场梦，永远醒不过来的梦，可以循环在起始的梦。

“小丁，这就是苒苒吧？”

“是，我妹妹。”

“你好啊！我叫贺峻霖。”

“你……你好，我是丁苒苒。”

旁边婴儿车上睡着状态的小婴儿是贺峻霖的弟弟，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，叫贺程。

就这样，哥哥白天出去打工，他从不上夜班，没别的，只是不愿意看我在噩梦中惊醒，每晚都轻轻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。阿姨端了一杯牛奶敲响我的房门，开门见山。

“小丁，该让苒苒去上学了，说好的。”哥哥原本柔和的笑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，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般轻轻对贺阿姨说了声好，我不懂哥哥为什么那样，早就听贺哥哥说过，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，一起上课，一起整蛊老师，那一定很有趣，我想。

“苒苒要听老师的话。”哥哥拎着我的书包，帮我扎了一个丸子头，为我套上校服，把我送到学校门口，我没哭，我是在笑的。哥哥叮嘱几句后离开，他没多说什么，我在他漂亮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喜悦的情绪，为什么呢？我那时懵懂无知，可我现在，懂得了。

丁程鑫，好一个迫不得已。

我抓着冰冷的浴缸边缘苍白无力地扯出一抹凄凉的笑。

TBC.